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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胭城烟雨忆莫生 >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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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一声撕吼,伴随着车鸣声,眼看就要撞上去,却在距人厘米间刹住了,车的灯光打明逸身上,为了给射击手们一个明亮的目标。

    “你们想干什么?”柳妈一个剑步冲上去,挡在明逸面前,眼神凶狠地望着车内的司机。

    “柳妈,您来做什么?”明逸叫道。

    “我担心先生。”

    “快回去!”明逸呵道。

    柳妈笑着说:“不,我要和您一起回去,不然夫人会失望的。”

    看着柳妈温柔的微笑,在严峻的事态下,仍不忘鼓励着自己,明逸心生暖意。

    这时,他耳边响起一阵掌声,是日本军官的,是白天闯入明公馆的那人。

    “明先生和下人的感情还真深啊。”

    明逸扶着柳妈,替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站直了说:“野原先生,您亏损的那笔资金,恕明某不能归还,因为这件事情,汪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您不能只向我明家兴师问罪,汪芙渠从我这取货,没有检查就卖给您,这到底是谁失职?况且生产期间的监督工作,也是我两家共同完成的,您现在单凭一条写有‘明氏保证书’的字据,恐怕不能做为直接证据证明,里面掺的化学物质,是我干的。还有那所谓的印版,日本人的印版,你们自己看不好,叫有心人偷了去,更是怪不得我了。”

    “真可惜,明先生,恐怕您还不知道吧?”野原武奸笑了一下 说,“你们中国商会已经批了条子,几个同你们合作的商家同时指正,那些化学物质就是出自你明逸之手,而印版也是你派人私刻的,与汪家并不关系。”

    明逸迎着他的目光,眼眸如刀锋:“这不可能!”

    “别担心,他们只指认了明逸先生一个人,不会牵连到你们明家的,明家在上海商界所掌握的一切生意照旧,等这件事情过去,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什么。”

    明逸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明先生笑什么?”

    明逸没有作答,低头沉思了片刻后,说:“哼,汪芙渠呢,叫他出来见我!”

    “都一个晚上了,汪先生下午走的时候交代了,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打扰他,我也不想把他牵扯的太深,免得坏了感情,砸了以后的交易。”野原武背着双手,皮鞋蹭着水泥地,发出“呲呲”的响声,听了让人更加厌倦,“白天他已经在这陪过明先生许久了,想必该聊的也都聊完了吧?”

    “刚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想求证一下真假。”明逸说。

    “什么问题?”

    “我只想问汪先生。”

    野原武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让步的意思:“我说过,汪先生不会再出现了。”

    “好啊,他不来我就不会承认,更不会在这份罪状书上签字!咱们就在这耗着,只要我不签字,你们就没有理由处决我,我明逸在商界的威望还毅立着,谁敢动我!”明逸趾高气昂地站着,一手直指着野原武,一手搂把柳妈护只身后,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瞪着在场的每一个日本人。

    原野武笑起来:“好吧,如果您真的那么想知道,我来告诉你也不妨。”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明逸的话很平静,他心中已然有了底,汪芙渠和日本人沆瀣一气的事实。刚才坚持要见汪芙渠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看来,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原野武点点头,刻意轻声道:“您想知道,他给您播去的那批工人是什么来头。”他满脸讥笑的表情,“是日本人。”

    明逸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想到了,只是被人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扎心的痛,痛恨自己轻信了小人。

    原野武嘲讽明逸:“我向来不做亏本生意,尤其是亏给你们中国人,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识实务者为俊杰吗?那么,汪先生是俊杰,而你不是。”

    明逸冷笑了一下:“从你的角度来看,我的确非俊杰,不过我因人而异。”

    野原武听懂了他的意思,气急败坏:“您可别把话说绝了,等你跪在地上求我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不,我绝不后悔。”明逸态度坚决。

    “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奉陪到底。”

    夜,宁静而漫长。

    “逸,明逸他,全身而退了吗?”莫子岚虚弱的喘着,嘴唇已没了血色,汗珠滚滚,面部苍白。她死死拽着明镜的衣袖,念叨着这句已经重复了千遍的话。

    枕边的婴儿乍乎着小手,嚎啕大哭,嗓音都有些发哑,一家人情绪压抑到了极点,外面似乎很安静,没有车,也没有人,安静的可怕,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令人发指。

    明镜和明楼无助地看向医生,医生却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默默走出了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血液早已染透了床褥,被套上依稀可见的,是那朵柳妈曾带着莫子岚一起,亲手绣上的杜鹃。

    看着母亲的情况,明镜再也等不下去了,她擦干泪水,深吸了几口气,俯到母亲耳畔,握住母亲冰冷干瘦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妈,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找爸爸,他一定会回来的!您一定,一定要等他回来!拜托了!”

    不容片刻,明镜起身就跑。

    “姐,你干什么去?”明楼慌问。

    “明楼,照顾好母亲,家里交给你了,我要去找父亲,我一定要带他回来见母亲!”明镜拍了拍明楼的肩膀,坚定而又焦急万分地吩咐着。

    夜空格外干净,干净得连颗星星都没有。

    “眼看着正月十五就快到了,昨儿个还是几近满月,今儿就没了影,竟是这般阴晴圆缺。”明逸抬头看了看天,觉得可笑。

    “明先生感慨的真好,只可惜,今年中秋,您恐怕无缘陪伴家人了,连我都为您惋惜。”野原武假惺惺道。

    “不必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您又何必在这装腔呢?”

    野原武轻松地说:“聊天嘛,反正现在这么僵着也没事儿干。不过,明先生在我这困了这么久了,也没人来救你,看来您在商界,也不是那么有人缘嘛。”

    “是你封锁了消息吧?”

    野原武一脸坏笑着:“不,我还让人去登报了呢,估计你爱人和孩子们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明逸原本平定的心一下子沸腾了,顿时心如刀割般的感受,他了解自己孕中的妻子,若是知道了此事,必会担惊受怕,动了胎气。

    “哦,还有,忘了告诉你,白天我去过明公馆,令媛还真叫人刮目相看呢,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能有如此风范,真不愧是你明逸的亲生女儿。”

    为了不再多事,明逸紧紧攥着拳头,拼命忍下了一口恶气,因为他的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还有一个生机,在那之前,他不能自乱阵脚。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明先生!我要见明先生,你们让我我进去!”一个穿棕色皮衣的青年男子被拦在了院外,硬是要闯进来。

    明逸心想:“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野原武问。

    “野原君,外面有个男的吵着要见明先生。”

    “什么人?”

    “不清楚。”

    “他要告诉明先生什么吗?”野原武略有些慌张。

    “是的,好像还很着急。”

    野原武斜眼看着明逸,略微轻浮道:“可能是明先生的救兵到了吧?那我可不敢放进来,免得出了什么乱子。”

    接着,他又缓步走到明逸身边,低声说:“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似的,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瞟了一眼外面,笑道,“就是这个人吧?你要等的消息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喜是忧啊,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明逸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说:“有劳了。”

    没等野原武走几步,男子便突破了守卫闯进来了,他边跑边喊:“先生快跑,您让我去请的证人已经被人秘密杀害了”慌乱中,几个日本兵开了枪,在男子掏出腰间的手枪的同时,被子弹打中了胸口和后背,倒在了枪林弹雨下。

    “弘柱!”

    明逸吼叫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心中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就这样枯萎了。

    弘柱用自己残存的最后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从地面上将手枪滑给明逸。

    “先生快,快跑”

    弘柱咽了气,倒早血泊中。

    手枪顺利地传到了明逸手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和伙伴的牺牲,他面如死灰。

    明逸知道自己无路可退,日本人已经开出了第一枪,就不会收住了,况且证人已经死无对证了,自己的清白怕是无力再洗了,今日就是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之际。

    他下意识地拉着柳妈狂奔,躲掉了几发子弹,开枪打死了面前挡路的人,一枪一命。

    “杀了他们!”野原武憋了一天,终于发话了,他狂笑着,“哼,这下好了,证人都死了,你再想翻身也不可能了,明先生,就让我送你上路吧,害我们大和民族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枪口一个个地举起,日本兵追了上去,对着柳妈和明逸。

    眼看着躲不掉了,下坡路口,柳妈猛推了一把明逸,挡在后面,明逸顺着坡滚了下去。

    “柳妈!”

    他恐慌着喊道,用脚使劲蹬着地,想要扑到柳妈身上,护着她。

    然而一切都迟了,随即滚落的是柳妈的尸体,后脑勺和背上都流着血。

    “柳妈!柳妈您怎么这么傻啊!”明逸哭叫着,颤抖着双手正想要为柳妈合上双眸,可却来不及了,日本兵已经追了上来,又是一阵扫射,看来是要赶尽杀决了。明逸见状,只好狼狈地爬起来,一边朝着身后开枪,一边躬着身子跑到一条拥挤的小巷里,借助障碍物躲避子弹。

    不料,在小巷的尽头,等待他的却是汪芙渠的枪口,他看到了那张邪恶的嘴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竟然”

    “明兄,对不住了。”

    “嘭!”

    最后一枪,响彻云霄。

    明逸终于是倒下了,倒在一堆废弃品中,四周凌乱地废铁,瞬间被染上了一片鲜红,慢慢扩散

    看着仍捂着胸口在挣扎的明逸,汪芙渠没有补枪,也示意日本兵退下。

    “木已成舟,必死无疑了,毕竟兄弟一场,也不想让你死的太难看,身上呢,一个窟窿就够啦。”

    他拍了拍衣袖,把枪扔给手下的人,撩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明逸在地上抽搐着,内心更是如同火烧般,他含着一口血,辱骂着汪芙渠,痛苦地*。

    “爸!爸!”

    明镜终于找到了父亲,可眼前的场景吓得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她胡乱地播开那些废铁废石,连跑带爬地扑向父亲,哭得撕心裂肺:“爸!爸你怎么了爸,不要吓我啊,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您!”

    “镜儿我的好女儿。”明逸颤抖着手,想要抚摸明镜的脸颊,可却无力够到。

    明镜一把握住父亲的手,紧紧地握着。

    “爸,您可不能有事,妈妈还在等您啊,爸,妈妈给您生了个小女儿,她长得很水灵,很像您呢!”明镜努力地挤出笑容,告诉父亲这个喜讯,想让他开心。可她不傻,看父亲的伤势就知道,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她怎么也笑不下去,靠在父亲的肩上,泪水不住地流着。

    “你妈妈呢,子岚她还好吗?”明逸也挤出一个微笑,夹着满头的汗水,和那早已沙哑的声音。

    提到母亲,明镜的心彻底崩溃了,她顿了顿,强忍着泪水,稳住情绪,告诉父亲:“好,妈妈很好,生产很顺利,正抱着妹妹在家等您呢。”

    明逸的心安下来了,他欣慰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我还担心会出什么事的,这次生产我没能陪在她身边,她一定担心死了。”

    明逸的血越流越多。

    “爸,你不要再说话了爸。”听完父亲的话,明镜早已泣不成声。

    “不,我要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的话了。”

    “不,不要,爸爸”

    “镜儿,你妹妹,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

    “下个月就是正月十五了,满月的日子,我想我想给你妹妹起名,叫明月可好?”

    “好,当然好。”明镜应着。

    “我走了以后,希望你们一直要团团圆圆的,就像十五的月儿般圆满。”

    “一定,一定会的。”

    明逸自嘲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什么也没给她留下,也就只能起个名字了。”

    明镜哭着说:“我会告诉她,她有个好父亲。”

    还有明楼,你一定要,照顾好他,让他好好读书,将来报答社会,为我们明家延续香火。”

    “我,我这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替我陪陪你母亲,度过余生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明镜牢记着父亲的每一句话,烙在心里。

    明逸挣扎着,坚定地看着明镜,严肃地留下了家训:“镜儿,记住!杀害我的人是汪芙渠,他是个畜生!此仇,不共代天!我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亲,结盟,结友邻。你们一定要要”

    明逸闭上眼睛,紧崩着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永远,永远地睡了。

    泪水浸透了衣襟,明镜静静地抱着父亲,闭上眼,轻轻点着头,千言万语哽咽成一句承诺:

    “我会的,一定会保护好家人的。”

    凌晨,明镜去到几个叔叔家,叫他们帮忙收了尸体,准备后事,一共三具,明逸的,柳妈的,还有弘柱的。临行前绕到明公馆去拿遗物,却没想到又得知了莫子岚的死讯。

    明楼走出来,看到父亲和柳妈尸体的那一刻,差点儿昏倒在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泪如雨下,被问及他母亲临终前的遗言,也不做答。

    院子里摆着四具尸体,明镜在一旁站着,蚀骨的哀伤与悲痛甚至堵塞了泪水,已经哭不出来了,或是早已流尽了。

    明家的长辈们提议,要把明逸和莫子岚合葬,带回苏州老宅的祖坟上,而柳妈和弘柱,再单独派人去请他们的家人来接,顺便也要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

    “叔叔和舅爷爷们决定就好。”明镜淡淡地说。

    “好了,明镜,也不要过于悲伤了,咱们在上海的,能帮你就帮你一把,你父亲留下来的这么多产业,还要靠你们姐弟俩呢!不要恢心,咱们不能给汪家看笑话!”一位年长的前辈上前安慰道。

    明镜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放心吧,二舅爷,我不会垮的!”

    “那就好。”

    明堂也走过来,插话道:“是啊大妹,你可得好好的,凡事都还有希望。人死不能复生,生者的坚强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咱们已经长大,亲人不可能陪伴咱们生命,咱们终究要应对这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期望你坚强起来。”

    明镜轻轻点头:“好的。”

    “哦,对了,过些天我介绍个奶妈给你认识,这种情况下,月儿也得有人养啊,你放心,人绝对靠谱,也是个可怜人,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也正渴望能有个孩子带呢,一定会照顾好月儿的。”

    “好,谢谢明堂大哥。”明镜面无表情,仍旧平淡地应着。

    明堂也不忍再多说什么,拍了拍明镜的肩,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啜泣的明楼,叹气而去。

    折腾了晚上,天亮了,放晴的天气,却丝毫没有暖意,还下了几分钟的太阳雨。

    烟雨笼罩着上海城,掩盖了昨夜汪家大院,坡脚边,还有小巷里的斑斑血迹,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汪公馆

    汪芙渠一个人在窗边站着,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连他自己也品不到。

    “姑爷,您怎么还闷闷不乐的啊?”下人问道。

    “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明逸在等着我呢。”

    “对了,我听说,明家大小姐明镜要接管董事长一职,延续父业了。”

    汪芙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个17岁的丫头,不足为患。”

    下人继续说道:“还有,她已经知道自己父亲是您害死的了。”

    汪芙渠转过身来,轻笑道:“害死?何来害死之说啊?明明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关我什么事。”

    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口道:“是是是,与您无关。”

    “姑爷,曼春小姐回来了。”

    “哦,让她进来吧。”

    汪曼春扎着两个小辫,一头卷发微翘着,蹦蹦跳跳地跑上来,扑到汪芙渠怀里,开心地笑着:“叔父,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又调皮了,这才几个星期不见而已。”

    “可是人家想您了嘛。”汪曼春撒娇道,“对了叔父,我昨天要来看您你为什么不让我来啊?”

    “我不是说了嘛,昨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一个小孩子在我这跑来跑去的,不成体统。”汪芙渠耐心解释道。

    “谁说我是小孩子了?我都8岁了。”

    汪芙渠觉得侄女实在可爱,便大笑起来:“8岁当然是小孩子啦,曼春啊,今天想去哪里玩啊,叔父带你。”

    汪曼春想了想,说:“嗯今天我想去找师哥玩!”

    “什么?”听了这话,汪芙渠的脸顿时就阴了下来,背后微微出了些冷汗,他想过怎么面对其他商家或是记者有关此次事件的询问,但却没想过怎么回答一个8岁的孩子。

    “怎么了叔父,不可以吗?”汪曼春天真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你明楼师哥家里有点事,这段时间都不会来我这上课了,你也见不到他。”

    “为什么呀?出什么事了?”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叔父答应你,过些日子就带你去找你师哥玩好吗,但是现在真的不行。”

    汪曼春很失望,虽然不懂叔父的用意,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从那以后,明镜带着明楼回苏州老宅住了两年,雇用了明堂介绍的奶妈,一起照顾明月。这段时间里,明镜一直很努力,维持着明家的业绩,这也令明家祖祖辈辈们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而同时,这一切也被汪芙渠看在眼里。

    明镜十九岁那年,带着十二岁的明楼和两岁的明月回沪。

    1920年的上海,春阳炫目,树影摇曳。

    宽阔的梧桐大道上,明镜和明楼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正准备穿过大街去对面的琴行学琴。

    娟子推着一辆小推车迎面走来,一个年仅三岁的小男孩坐在车里,手里着一个漂亮的波浪鼓,他摇着小手,咚咚作响。

    宁静的街面上,处处洋溢着春荣叶茂的家庭气息,温暖的春风飘飘然抵达行人的内心,甜蜜且平常。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野马脱缰般从一条弄堂里斜穿而来,全速冲向行走在街面的明镜姐弟,娟子眼疾手快,一声“快跑”,一脚将推车踢到路边,双手猛力推向两姐弟,汽车飞速撞在娟子身上,呼啸而去,娟子一身血污,当场气绝身亡。

    明公馆里,一身黑色旗袍的明镜抱着浑身上下披麻戴孝三岁的男孩站在灵堂前,明楼也一身黑色西装,替明台跪在灵堂前,焚烧着纸钱。

    小男孩的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小手紧紧地拽着明镜胸前的衣襟,生怕有人把他抛开似的。“妈妈在箱子里……”他继续呓语呢喃着。

    明镜紧紧搂住他,泪眼婆娑:“好孩子,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你就叫明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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