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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曾经问我，有没有对十八年来做的一切所后悔。我当时回答说没有。“鸢儿所做的一切，都谨遵师父教诲。十八来，做过之事，绝不后悔。”我在想，如果我当时遇见了时未寒，我一定不会这么回答。/p
一地新霜，为谁卸了妆。我师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沈韵音。记得第一次见到师父，是在十五年前的那个春天，她一身素白色行衣站在我面前，那时的我还是个小乞丐，在繁华的长安大街上乞讨，过路的人无不投来厌恶的眼光，避之而不及。/p
唯有师父肯多看我一眼，她把我带回了清山。取名沈清鸢。风清放纸鸢。我右臂上有一胎记。我曾问过师父，她说她也无从得知。毕竟，沈清鸢是个弃婴。/p
十八年来，我一直唯师父是从。她教我剑法，引我做人。于我来说，师父便是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p
初次离开清山，去到长安盛世，是在我十八岁那一年。稚气初尽，那是沈清鸢初出江湖的时候。奉师命，我血溅了碧海潮生阁。灭了他们满门。我只是不解，就我来说那些人同师父毫无交集，更别提什么江湖恩怨，为何师父要把他们赶尽杀绝。/p
至于原因，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因为她是师父，我沈清鸢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p
自此，江湖便流传有一倾国倾城的女子容貌千年难见。一身青衣，黑发如瀑。一夜间灭了碧海潮生阁。杀的片甲不留。江湖上便流传出清鸢妖仙的名号。妖法无边，貌如天仙。/p
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容，话说见过她的人，活不过下一秒。/p
继而我在江湖销声匿迹，那一年红樱初落，我回到了清山。江湖上便少了清鸢妖仙这号人物。/p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在清山的后山里见到了沈洛初。我的师姐。与我同出一门，却在三年前被师父赶出了师门。原因，不成大器。/p
“师姐？你怎么回来了？”/p
“清山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再叫我师姐了。”/p
“三年前，你不是说，从此不会在踏入清山半步吗？”/p
沈洛初苦苦一笑，走到我跟前，她身上的白衣飘飘然，发丝轻拂。这么看，我师姐的确容貌美丽。她曾是我师父最大的骄傲。/p
“清鸢啊，我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当年没有听师父的话。固执地跟了修宇。”/p
风起了，隔着洒满晨露的清晨，我看得见沈洛初脸上的星星点点。“怎么了吗？”/p
“他走了，一声不吭。果真如师父所说，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我沈洛初可真是可笑。”/p
我站在她身后，阳光撒满了整个清山，笼罩着她的身形。那抹笑，却那么苍白。沈洛初哭着告诉我，她后悔了。/p
散了青丝，葬了容颜。/p
“师姐……”/p
自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沈洛初。不过后来，师父又把我叫去了清山的正殿。我透过她的纱幔看着师傅面具下的眼睛，朦朦胧胧的闪动。虽然我没有见过师父的真容，但单靠那双眼睛就足矣知道，面具下的脸，一定晶莹剔透。师父换换颔首，“清儿，时机刚刚好。”/p
我看着师傅的嘴角扯起。没错。师父要杀的人，是龙椅上的男人。凌擎。/p
当今皇帝。/p
至于原因，我无从得知。我起身看向师父，“师父武功高强，为何不亲手了结他来得痛快？”师父浅浅一笑，转身便离去。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那个她爱着却又一并恨着的男人。/p
后来，我匿身在长安第一青楼清棺巷。化名樱桃。带上了面具，在顶楼作琴师。卖艺不卖身。/p
那是个露珠散满的清晨，我一袭青衣斜卧在清棺巷后的樱树上，闭目养神。忽而，一阵喧杂声便降至。“站住站住……”我微微睁眼，看到正前方一男童衣衫褴褛怀中揣着什么东西朝我这边狂命跑来，身后，几个大汉拿着棍棒叫骂着。/p
见状，我从树上一跃而下。挡在了那群大汉前面。“大庭广众，天子脚下，你们如此为难一男童，实在让人不齿。”领土的大汉指着我，狠笑道：“姑娘，你也说了是天子脚下，这小叫花子偷我们的包子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也是出来做小买卖的，让他这么偷还了得！”/p
我转脸看着躲在我身后的男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样子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我看着他眼睛里充斥的害怕与饥饿。想起小时的我。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扔一个钱袋到那群大汉中间，“喏，这些，就当是给你们的包子钱，以后，还请各位不要再为难这个孩子了。”/p
临头的大汉拾起钱袋，掂了掂，便扭头往回去了。那男童眼里噙着泪水，只看着我什么也不说。/p
我摘下手上的玉镯，递给他。“快走吧，拿这个去换些钱。”/p
忽然，电光火石之间，一白衣女子斩剑劈来，我一个激灵便推开了那男童，自己却被那把剑伤了右臂。/p
我抬头看向来人，是无荆。碧海潮生阁的后人。/p
她来报仇来了。为碧海潮生阁所有枉死的生灵。/p
我离她不过五六米，隔着铁皮面具，我冷笑一声。“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这般？”/p
“沈清鸢！我找你找的好苦！我们故人一见，为何以面具示人？”/p
“姑娘可是认错了人？小女不认识什么沈清鸢，名唤樱桃，只一青楼女子。”/p
她一剑逼过来，我用手指拂起芊芊柳叶，我看着柳叶在她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狠狠一笑，“洛无荆，这是你逼我的。”/p
她却狡诈一瞥我，拉过旁边的男童，抹了抹脸上被柳叶划伤的血迹，笑道“跟我走，我就放了他！否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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