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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秦王太妃传 > 157 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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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监生所言不错, 建初三年春,皇室的公主与亲王们便除了父孝,内宫立时开始大兴土木建造公主府与亲王府。韦太妃所出的清恭长公主亦迅速走起了聘嫁流程——她今年虚岁已经十九了,便是火急火燎地现赶婚事, 也总要到秋收之后才能定下,届时早满了十八周岁,年纪过于大了。

    好在驸马韦锡和比她的年纪还大,更着急, 便陪着公主操办起来也很合适。四月初夏之时,韦家送来的纳采礼已经到了, 乃是正儿八经依着古礼置办的九样物事: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干漆, 样样都是白头偕老、如胶似漆的好意头。

    更有一双大雁,乃是贽礼,把年纪小的几个孩子羡慕得眼睛都要花了, 围在这新鲜飞禽旁左摸右摸。他们在庭院中围观姐姐的采礼,韦家的使者便在内间问名, 得了“安”这个字, 自退下往男方家回去了——公主的闺名是要放进祢庙里占卜的,待在先人面前卜得吉了, 再令使者回来禀报。

    那使者得了一筐丝帛与两匹马的谢使礼, 自然殷勤承命,向韦太妃笑道:“太妃安心, 纳吉之礼快得很, 一忽儿就完了, 太妃只管与长公主在宫内安心高坐就是,自有外臣一力应承。”

    韦太妃生平还是头一回嫁女儿,上一次帮着操持温恭公主的婚事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早忘了流程要多久,闻得韦家的使者打包票,倒觉安心了些:“都托与使者了。”

    那使者果然不曾说大话,三日之后,卜得大吉的消息便与韦家的聘礼一同乘着快马送到了。

    宫内登时便张起韦家送来的帛幕来,韦家此次还多来了一个掌事者,负责把一枚木匣子里盛着的玉璋奉与公主。自然,帛、璋二礼才是纳徵之礼的主角,至于剩下的金银丝帛一类,只是陪衬罢了,只管流水样送进寿安宫里去,自有公主府的家令收拾——公主不缺这点东西,到时候聘礼少不得还是要带回夫家去的。

    韦家亦卜得了吉期,便定在七月里,显得有些赶。其实他们家倒是想晚些迎娶长公主,好多预备预备婚礼。然而三殿下后头还有四、五两位殿下,亦是适婚之年,都拖不得了,只好便宜行事。

    这整个过程中,韦凝光凡有力有不逮处,沈令嘉等嫔妃都竭力来助。唯有吕文则虽是太后,占着名分上的高处,却并不多加过问,只令宫内六局一司尽力为长公主置办妆奁而已。

    韦凝光便有些惴惴:“如今中宫无人,太后便是后宫之主,如何反倒对儿女之婚事不加过问起来?莫不是韦家原是不当嫁的?”她是被沈令嘉为玉郎选妃时候百般绞尽脑汁的样子给吓着了。

    元清微也在此处,却很看不上韦凝光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当不当嫁的,都是姐姐的娘家,又已经将六礼走了五礼了,还能悔婚不成?太后既已命二十四监与二十四司都听命为长公主置办田土庄店了,那就不是有意要为难清恭,”她的眼珠子一转,滴溜溜直往沈令嘉身上盯:“我看,是攒着劲儿,预备将来使呢。”

    沈令嘉心中亦是一动,若说秦王之姻亲还有什么可指摘的,无非就是其妹夫家官职似乎有些过高了——驸马之父梁尔成本是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眼看着攒够了人望与资历,就要提成从三品的九卿之一了。

    然而她不敢再冒险为女儿换一桩如其兄一般门第不高的亲事,毕竟哪怕是公主,也是要下嫁到别人家里去的,嫁个门楣低得如兰氏一般的人家,月娘将来的孩子就不要想在权贵圈里混了——这年头,孩子的前程毕竟是从父的。

    更重要的是,经沈令嘉屡次试探,如梁家一般对公主婚后仍然插手朝政之事不怀芥蒂的人家实在是凤毛麟角。亲王可以就藩,然而公主不行,过不了个一年半载的,月娘必定要与撑腰的兄长分离。到时候,她若是手里没有握着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吕文则拿来要挟秦藩甚至于沈家的木偶娃娃罢了。

    反倒是婚后仍然依仗着长公主的身份与沈氏母女多年在两坊中经营留下的威望继续活动,虽然看起来不大合规矩,然而诸长公主们都在两坊内视事,将来还会有其余的长公主也入两坊,乃是一个争夺权力而法不责众的好办法。

    同理,施阿措母女也是不能留在宫内作为人质的,因此沈令嘉早就与吕文则讨价还价了“公主之母也得出宫荣养”的恩典,只等实施而已——这不能不说是极具有先见之明的一步棋。

    届时不论是先把九娘留在京内教养,沈令嘉自随儿子就藩;还是连施阿措、八娘九娘一块儿都去秦国闲居,都是无后顾之忧的。

    她主意已定,便一心收拾给兰氏的聘礼及陪往梁氏处的嫁妆,两样都是要仔细拣选的,又有陪送的多少金银器皿的样子不合时宜,还要重新融了再铸。

    总都是事。

    ·

    待清恭长公主出降韦氏、凝恭长公主出降阮氏,两样大事都完了之后,冬天便倏忽到了眼前了。时候却是正好——寒冬腊月里,正好收拾了大礼,之后兰氏作为宗室妇也在京中守一回岁,见识见识京里的宗室们。

    按制,则亲王妃之父无官时朝廷须封他一个虚职来装点门面。因兰氏之父本是监生,又有文学,沈令嘉与吕文则多恳请了一回,封了个正三品的嘉议大夫散职——普通的亲王妃封赠父亲都是五六品的散职。

    吕文则含着笑令人拟旨去了,问道:“待玉郎与月娘皆成婚之后,你意下是暂居宫中,还是往秦地去就藩?”

    沈令嘉实是舍不得九娘,她才五周岁,还未取名哩:“可否携九娘一起去往秦地就藩呢?”

    吕文则道:“宫中并无此等先例。”

    沈令嘉便露出一点为难的意思来,她是舍不得儿子又舍不得女儿的:“这……”她迟迟不能决断,反倒是吕文则笑道:“你若舍不得,我却有一个好主意。”

    “太后之意是……”

    “右军都督府辖着陕西都司与陕西行都司,而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庞凤鸣已老得很了,”吕文则真正眯起眼睛来,像是初次见沈令嘉一般含着冷冷的打量的光:“太妃以为,以宗室替去庞都督去后之缺如何呢?”

    沈令嘉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自高皇帝建国二百年以来,本朝以皇子、皇兄弟出镇边疆、都督军事之事少之又少,玉郎一童子耳,年幼德薄,何德何能!”

    本朝的惯例,是对远方宗室重用而对近枝忌惮的。尤其是皇子身份,更是最最招眼的靶子,人人都能随便来射几箭。反倒是远房的亲戚们,应宗室试,就连所取的人数与判卷标准也比考举人进士之类容易多了,多有随便通个两三门经书就能考上一地小官的。

    倒也不是没有近枝宗室受到皇帝信重的,然而那多是在开国之初,换句话来说,武功初定,还需要武将方面的人才的时候。换做如今?连考一考科举,外头去做个小官都算“上进得出奇”了——普通宗室出仕都是靠门荫的,那方显得清贵。倘若是没有门荫的远支,少不得也要往宗正那里使使力气,谋个“举荐”出身,才显得是个有人脉的样子。

    沈令嘉定一定心神,怕自己拒绝得太生硬了,又柔下声音来道:“太后容禀,实在秦王年纪小不说,又没有功业可言,骤然出镇一方,不光他小孩儿家心里没底,更是给朝廷添乱呢。娘娘若看得起他,使他考秦藩一带的文官,布政、参政、参议等高位不敢想,能谋个六品经历,随着朝廷的重臣们略历练着些也就罢了。”

    吕文则却不以为忤,只是含笑道:“并不是为了你想的那些。”

    沈令嘉的脸色一红复一白,低声道:“太后圣明烛照。”

    吕文则道:“我素有使天下贫儿女子皆能读书之志,这你是知道的。”

    沈令嘉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咸阳县公的嫡孙女阿英,正是被选为了玉娘的伴读:“娘娘的意思,是以宫掖为首,咸阳为次?”

    吕文则微笑颔首。

    沈令嘉狠狠地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她倒不怕先帝那样昏聩得连守边大将都敢擅动的昏君,反而怕吕文则这样的女君——说她精明吧,她又一心打压根本无意于大位的秦王一系;说她糊涂吧,还真有荡涤河山之志,还肯亲自去做。

    闹得人不知怎样对她是好。

    吕文则却是看着沈令嘉过来之后才有的收手不打击秦王的念头——沈令嘉面对她的时候确是沉静而诚恳的,并无口是心非或阳奉阴违等模样,可见秦藩一系是被调理得听话了。

    这二人便又重新妆起言笑晏晏的模样来,一个说太后看重玉郎是他的福分,一个说太妃快别谦虚了你的儿子必定是好的,却都心知:平静只是暂时的,只要郗环未长大到足以与他的兄长抗衡,冲突就永远存在于水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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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本来应该连后面双胞胎成亲的事也写了的,资料已经查好了,但是头痛,就先只放三千字吧,明天放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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