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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秦王太妃传 > 196 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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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初十五年二月, 北狄王斛律珣、柔福大长公主亲自领贡品南下中原祭拜先帝,请以太医院院使等人会诊大长公主。

    同月鄂王兵至河南,近先帝之陵,秦王以“冒犯先帝”罪名出兵河南抗贼。

    ·

    京中已经近乎于人人自危, 宫内却还保有些歌舞升平的气象,永寿宫里依旧人来人往,都是大族高官之家的年轻命妇,许多人在奉承建初帝新封的乔婕妤:“到底是婕妤有福气。”人人的眼睛都着落在乔道盈大大的肚子上。

    乔婕妤倚在贵妃榻上慵懒一笑:“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呢?这孩子托生在我肚里就已经是没有福气了。”

    内中却有一个姓杜的命妇笑道:“婕妤尚未生下皇嗣就已经这般尊贵, 待生下来了皇长子,什么福气是您得不到的呢?您身上毕竟有陛下的圣心哩!”

    乔婕妤的脸色却已经微带憔悴了, 她腹内孩儿已经快要出生了, 偏建初帝至今昏迷不醒,前朝大臣们联手把住了乾清宫,除了皇后之外没人能进去探问, 她恨恨地揉着手绢:“可恨乾清宫被那群人把守着,我肚子里的皇儿连生父都见不到!”

    那个姓杜的命妇立刻附和道:“陛下吉人天相, 自然会没事的, 等他老人家醒过来了,自然要为婕妤与您的皇子做主, 到时候奸人岂能还在宫内作乱!”

    这话几乎是直指孟皇后了, 然而永寿宫里几乎没有人敢反对这些可称是大不敬的话——乔婕妤深荷圣恩,还有一个尖尖的肚子, 孟皇后再是皇后, 也只有一个女儿而已, 娘家那些大臣们也都回乡丁忧不再出仕了,半点靠山也无。倘若官家这一回没能挺过来,乔婕妤生下的儿子就是理所应当的新帝;若是官家挺了过来,宠妃所生的皇长子,跟太子也不差什么了。

    外间一个衣裳料子明显比其他宫人好的宫女忽然匆匆进来,伏在乔婕妤耳边说了些什么,乔婕妤脸色微微一变,道:“今日天晚了,我也累了,咱们明儿再聊。”便有人将这些命妇送出宫去。

    年轻命妇们许多都只是六七品的敕命,自然不敢与婕妤相抗,都假作不知出了什么事地回去了。

    乔婕妤这才问心腹宫女:“太医院那边果真是这么说的?”

    宫女道:“奴婢亲耳听见的,他们要把陈院使送去给柔福大长公主诊治,好拉拢北狄,”她因恐惧而布满油汗的鼻尖在昏暗的内室中闪闪发亮:“娘娘,院使大人不给陛下诊治给谁诊治呢?何况陛下如今还在昏迷,他们这是要造反呀!”

    乔道盈的脸色忽青忽白:“你去,问你那个相好的药童要一副催产药来。”

    宫女吓了一跳:“娘娘,您腹内的皇嗣是八个月,七活八不活呀娘娘!”

    乔道盈冷笑道:“你懂什么!七活八不活,是因为七个月生出来的孩子身上肌肤薄的透明,人以为他活不了,不想照顾好了还能活,所以叫‘活’;八不活,是因为八个月生出来的孩子肌肤、指甲已经完备了,人以为他活得了,不想照顾得不好依旧是不能活,所以才叫‘不活’。”她想起来嫡姐当初在娘家这样劝嫡母的话,心里有了些底气:“你只管去要催产药,旁的有我担着。”

    那宫女并不懂这些产育的事情,却见主人说得这样笃定,一咬牙:“娘娘少等,奴婢今夜就要来。”匆匆又出去了。

    长秋宫管着后宫,自然得知了她要催产的消息,孟皇后却半点也不想保她:“我今夜头疼,先睡了。”哪怕竭尽心力保下来乔氏的儿子,保不准就又是一个替别人养儿子还落不着好的吕太后,她图的什么呢?况且这是乔氏自己的孩子,她要作死,旁的人顾自己还顾不得呢,谁有那个闲工夫在这样山雨欲来的时候去管她!

    至半夜,两个好消息同时传来:建初帝昏迷数日之后终于转醒,以及乔婕妤生下了皇次女。

    孟皇后的脸上终于露出来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笑意:“阿乔辛苦了这么久,果然为咱们官家立了一大功!我看这孩子也甚有福气,居然能带挈得她父皇醒来,当早做封赏才是。”当即令人按着嫡公主的规格备下来了洗三、满月等的礼仪,又让六局一司仔细挑了乳母与保姆来给二公主:“咱们快去把这样好消息报给官家。”

    乾清宫中,内阁七公已经都到了,人人脸上带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笑容:“官家吉人天相!”

    建初帝才醒,却是说不得话的,只做了个手势,叫戴凤给相公们赐座,又一指御案上的奏章。

    首辅娄功尚忙过来行了个礼:“陛下放心,这些日子以来的国事,咱们都互相支应着料理了。”

    建初帝放了些心,又以手指在被子上写了个“王”字。

    娄功尚的脸色就变得黯淡了些许:“臣等不才,鄂王谋反事,未能镇压下去,且滕王也反了,想是与其兄呼应。”

    建初帝的眼睛瞪大了,喉间“咯咯”两声轻响,居然咳出一口血来。

    兵部尚书忙过来禀道:“陛下,湖北这一次受灾甚重,布政使杜介更侵吞了朝中拨下去的赈灾钱粮,百姓没有衣食,是以被逼反,户部已经议定再拨钱粮下去抚民,彼时鄂王必定失了民心,只能束手就擒。”

    杜介,是建初帝的亲舅舅之一,孝仁杜皇后的亲哥哥。

    建初帝的脸色青红紫绿变幻,竟活生生地自喉间逼出一句沙哑的:“办。”这一次皇帝遇刺,本就是杜介安排的歌姬舞女中混进来了刺客,皇帝把歌姬带回去办事,这才叫刺客得逞了的。要不是伺候的小内监看许久不叫送水进去,建初帝真可能流血过多死在龙床.上。

    刑部尚书为难道:“杜介,毕竟是您的亲舅舅,若按‘八议’之法,议了罪,他多不过再交点钱就能完刑,反倒没什么用处了。”他是懒得沾这块烫手山芋的,按建初帝的尿性,真有可能前脚办了舅舅,后脚想起来母后的好处又赦免了他,到时候刑部岂不是要被架在火上烤?况且皇帝被官员献上去的女人暗算,这样的事好说不好听,因此:“何况他早就在反军起事的时候就被杀了,您还是将歌姬舞女等事暂按下去,等着鄂王被捉再法办鄂罪人一系,顺路给杜公报仇罢。”

    建初帝险些要被这些臣子活活气死,恰此时外间报说皇后来了,内间大臣们纷纷避开去,孟皇后脸带笑容地进来,先贺了官家吉人天相,又笑道:“妾身原说乔婕妤是个有福气的人,不想真个这样灵验!她前脚才生了皇次女,您后脚就醒过来了!”

    建初帝的脸色却更差劲了,他还没有皇子,本说这一回盈盈若生了个皇子,他也能放心地闭上眼,谁料居然是个公主。他的身体却已经十分虚弱了,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只长叹了一口气,拍一拍皇后的手,写了个“升”字。

    孟皇后自然表了一回功劳,说了许多自己如何给小公主安排礼仪与伺候的人的事,又道:“既然您喜欢阿乔,她也有福气,妾看就封她做昭华,怎样呢?”

    建初帝才刚一皱眉头,孟皇后便犹豫道:“不是臣妾不体谅您爱护阿乔的心思,实在昭阳宫那边慕容国女这样的身份,也不过才是昭仪而已呢,殿春毕竟与您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是外藩的国女,阿乔服侍您才不过一两年,怎好这就越过了她去?”

    建初帝想一想缠绵病榻的慕容殿春,心还是往小青梅那边偏了偏,一点头:“……好。”

    孟皇后便退出去了,临出去之前又笑道:“妾身接到柔福姑母的信,说要来中原看望陛下,妾身这就去打点阿乔的封礼去,到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给姑母看看,也叫她老人家放一回心。”

    ·

    河南鄂王与秦王短兵相接的事情却还没有报到建初帝的案头,盖因河南三司的主官与巡抚早早地就被鄂王派人杀了,如今全省上下是从三品参政宋三才代理布政使之职。

    沈令嘉还记得这位写出来了治蝗之策的能臣,先帝末年河南就遭过一回蝗灾,就是宋三才带人治理的,乔道静来王府陪她给前线军士们祈福的时候还道:“这是妾的姨夫。”

    沈令嘉“啊”了一声:“是了,你是河南人,我险些忘了。”

    乔道静安慰道:“姨父说过很多回佩服秦王殿下的才干的,殿下在秦地设立义塾,又引进许多良种使百姓无饥寒之忧,夫君说他出征大理以及东征的时候,许多亲民官都恨不能也有殿下这样体恤百姓的主官呢。”

    这倒是一样实打实的功绩,沈令嘉道:“他们也带了许多粮草去安抚河南百姓,却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了。”河南今年也遭了点小灾,问题却不太大,远比不上湖北惨烈,主官也还清廉,没有杜介那等侵吞赈灾钱粮的布政使,因此还算稳定。

    河南本地却快炸了——鄂王因尝到了斩杀杜介的甜头,每至一地,只要当地主官不降,必要四处宣扬人家的“不法事”,其中有真的也有编的,然后把人家斩杀了。

    谁能一点问题也没有呢?当官的,跟别人一块儿有一点含糊的小外快收入更是常有的事,只要不错了大格子,没人去真法办他们。然而鄂王斩杀官员的事又是实打实的,这样凶残,河南的官员们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抗贼。

    屋漏偏逢连夜雨,河南布政使夏英乃是一位确确实实的清官,在本地做过九年,要升迁的时候被本地舍不得他的百姓们拼死拼活又留下了。鄂王故技重施要杀了这位老大人之后再下舌头败坏他的清誉,不光官员们唇亡齿寒,连百姓们也大为愤恨,人人拿起锄头来要给老父母报仇。秦王军正趁着这股东风冲杀出去,拿下了鄂王妃与鄂王世子。

    消息传到京里,建初帝的脸色更差了:“赏。”他已经能坐起身来说几句简单的吩咐了,却又遇到这样的坏消息,反贼鄂王被拿下了王妃与世子固然是一件极具象征意义的好消息,然而拿下他们的人是自己那个英武、体恤百姓且有两个好儿子的皇兄,这消息就大大的不妙起来了。

    娄首辅道:“镇压反贼乃是大功,简单一赏已经不足以酬谢秦王的功劳了,您不如将河南的军权也暂时给他节制,要不然河南都司的人与陕西都司、秦王仪卫不是一路的,不好指挥,眼下还是先把反贼拿下了再说。”至于秦王手里的军权,只要皇帝愿意,事毕拿回来就是,大不了给秦王以封赏官爵、荫封子嗣就是。

    建初帝的嘴唇蠕动片刻,道:“河南都司的指挥使是谁?”

    娄首辅道:“已经殉国了。”

    建初帝道:“那就以指挥同知里不是宗室的那个暂时顶上,首辅不要再说把军权给秦王的事了,”他抬起眼睛来,露出一点凶光:“朕还没死。”

    娄功尚忙跪下谢罪:“臣死罪!”

    建初帝自然不可能真的叫这老首辅去死,温言安慰了一回,仍放他走了。娄功尚回了自己家,六部尚书等人却正在书房里等着他:“如何,陛下答应了么?”

    娄首辅一摇头:“陛下说,他还没死。”

    满座寂然,沈令仪笑了一声:“死人确实不会拖后腿,官家说的也没错。”

    反贼已经快打到京兆来了,你还要给勤王的军队增加调度的难度,不是拖后腿是什么?

    六部尚书与御史台的主官第一次没有反驳这样大不敬的话,只是问道:“山东那边如何了?”

    兵部尚书道:“齐王与鲁王尽力杀贼,山东今年也没有灾患,百姓们还都安居乐业,问题不大,两月之内就能完事。”

    沈令仪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薄薄的青瓷杯子发出“哒”的一声轻响:“就剩河南一处了,难怪官家这样……”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换了个话题:“北狄王要与柔福大长公主归国省亲了,我先去办迎接藩王的一应礼仪,就不与诸公一处了。”

    他退出去了,书房里的沉寂如同被骤然打破一样,户部尚书冷笑道:“诸公,还要保着这一位不放手呢?”

    吏部尚书说得很艰难:“毕竟是陛下,也没有失德……”

    户部尚书道:“没有失德,那些御史与翰林、给事中们是谁罢免的?”他冷笑了一声:“诸位,老夫也算是历侍三朝,献庙皇帝与明庙皇帝可都没有过因言罪人的时候。咱们大遂朝,就没有过‘因言罪人’的皇帝!”御史和给事中们本来就是负责进谏的,翰林进谏虽没明律,也是成例,居然有因为进谏皇帝,请他远离佞幸就被罢免的言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臣们更沉默了。

    ·

    北狄王到京,建初帝也强撑着病体见了一回姑母与姑父:“姑母放宽心,这里有最好的御医,必定使姑母药到病除。”

    柔福长公主很快就撑不住,被孟皇后接到长秋宫去休养了。御书房里只有建初帝与斛律珣,却是相顾无言。

    半晌,建初帝问道:“姑父在北狄,可还好?”

    斛律珣恭敬里带一点疲惫:“托赖陛下垂询,”叹了口气:“没有儿子,确是不行,虽然来仪已经被立为左贤王许多年了,依旧有不服气的小人,看见公主病重就想要塞人过来,生下儿子好继立为王。”

    建初帝也是病人,很能体会到家里有病人的时候的痛苦,陪着叹道:“姑父不易,”又道:“倘若有小人想要作乱,姑父只管请边军协助您。”

    斛律珣笑道:“谢陛下厚爱,国内小人虽然可恶,倒都还好料理。”

    建初帝以为这姑父与自己是差不多的人,有兄弟有侄子有女儿,就是没有儿子,甚有兴趣:“原来姑父也善于治国。”

    斛律珣忙谢道:“些少小技,怎敢在陛下口中当起一个‘善’字!不过勤勤恳恳,夙兴夜寐而已。”

    他越是推辞,建初帝越是好奇,且外藩的野王,又与国内没什么勾结,在建初帝眼中是很可信的亲戚:“姑父有驭人之术,也说出来与朕听一听。”

    斛律珣再三推辞不过,看建初帝要发怒了,方谢罪道:“无非是严刑峻法而已,有太苛处,难免伤及人命,这却是另一桩罪过了。”

    建初帝一顿:“那姑父怎地非要这样做?”

    斛律珣叹道:“打蛇不死反成仇,臣虽驽钝,也不敢给自己留下许多仇人。”

    最后一句正中建初帝的心事,他听进了心里去,却不说,赐了斛律珣医药、金帛,仍送他出宫去了。

    半月之后,鄂王左右长史伏诛,宫里就有旨意发下来,说秦王杀敌有功,赐王、王太妃、二王子、郡主以衣冠、御酒、牛羊、糕点等,犒赏河南都司、陕西都司与秦王仪卫。河南那一份,是杜济以皇帝外公的身份送出去了;陕西秦.王府那一份,却是杜家的命妇送去给女眷的,还捎上了舒照月的嫂子杜氏。

    杜氏在王府说得很可怜:“阿翁与阿家思念小姑哩,托妾身来看看。”

    沈令嘉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阿舒却病着,才服了药睡下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起身,孺人去看一眼也就罢了。”

    杜氏忙道:“这就算了,横竖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几天,明日再见她也不迟。”又劝酒食:“太妃不要辜负皇恩。”

    她们带来的强壮内监就在边上虎视眈眈地看着,给沈令嘉十八个胆子她也不敢吃这样不明不白的东西,笑道:“既是皇恩,分几位孺人一半,咱们同沐圣恩。”

    杜氏强笑道:“这……这是官家给太妃的,我怎么敢用呢?”拿起一块不知道什么做的糕点来往阿发嘴里填:“快,快别辜负圣上的恩德。”

    这要是没有鬼,沈令嘉把头摘下来给她们踢!她大喝一声:“动手!”身旁的侍女们就人手拿出匕首、软剑来,先把杜氏的手削了一块下来,血当时就流了一地,飞快地将京里随行来的内监们压住了:“太妃?”

    太妃正在从阿发嘴里往外挖点心:“快都吐出来。”又叫王府御医来:“来看看这是什么,有没有毒。”

    一根银针下去,银子变成了黑色,王府御医看看旁边的圣旨与京里来的命妇们,脸色惨白:“这,这是……”

    不用他说,满府的人都有眼睛。沈令嘉吩咐道:“随行的都杀了,叫留守王府的颜先生来,给这几位命妇动刑,该知道的我都要知道。”

    血很快就流了一地,又被清水洗净了,阿获与如兰都还年幼,犹在傻傻地呆坐,阿发却已经懂事了,手脚有些发抖:“阿婆,这些人……”

    沈令嘉截口打断道:“是来杀阿婆与你们兄妹的。”

    阿发的瞳孔骤然放大:“那父王……”

    沈令嘉道:“他们那里只怕也有这样的人。”叫了个人来:“王爷不是留了五百仪卫看家吗?分二十人去河南报信,要快,就说杜家投毒,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叫他们小心。”

    阿发虽然年幼,还能勉强撑住,待到沈令嘉吩咐完了,方道:“要说法。”这不是杀几个杜家的人就能掩过去的小事,给王府投毒,说没有皇帝授意他都不信。

    沈令嘉摸摸他的头顶:“这些都是大人们想的事,你带着弟妹回去歇着罢,看好了他们两个,这就是给阿婆帮忙了。”

    阿发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虽然还有些颤抖,已经稳住了:“是。”这个仇,他记下了。

    送信的仪卫星夜兼程奔驰至河南,却见军民欢乐,一问,果然是鄂王被生擒,不日就要送进京去交由有司会审。队长松了口气,心说来得及,飞奔去军营面见秦王。

    正与杜济带来的“酒食”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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