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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咱们又能怎样?”
许久的沉默之后, 甄家少爷叹息一般的说出了这句话。他心知母亲既会这么说, 把握应当也不小,可这事儿吧,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是这么想, 甄家太太却是另一种想法。
“什么叫做咱们又能怎样?”甄家太太很是不满, “儿啊, 你忘了年初咱们家正准备要派官媒去那平安镇下河村提亲那会儿,才听人说冯月娇没了。”
“嗯。”
“可那会儿咱们也没真瞧见呢, 还道是事有凑巧, 那黄毛丫头没这个福气。仔细想想……”
“母亲, 别想了。只怕那时她已经被冯府的人接走了。”甄家少爷打断了她的话, “如今木已成舟,且不说冯月娇已经是认祖归宗的,她甚至都已经嫁了人,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甄家太太满心的不甘,偏儿子这话也在理。说白了,所谓的秘辛, 也得看对方在意不在意, 如今迟了一步的是他们, 再怎么追悔莫及又能怎么着呢?
道理是没错, 可人真的就能这般想得开?
别闹了, 不可能的。
只要一想到冯月娇本来可能嫁进自家, 甄家太太这心里就揪着疼。不光揪心, 还懊恼万分, 因为真的追究起来,从甄家少爷无意间发现这个事儿,到他们家做出决定,其实中间又经历了两三个月。
人就是这样的,一想到曾经绝好的机遇摆在自己眼前,自己却因为犹豫而将机遇放过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好好的一个过年,甄家太太是反反复复的生病,她的外伤其实不重,要紧的是冻伤,以及之后的风寒发烧。本来,以甄家的能力,请来名医诊治也不难。坏就坏在,甄家太太心里揣着事儿,好几副药灌下去了,病症却是不轻反重。
没了主事的当家太太,整个甄家乱成了一锅粥,至于年后的走亲访友,照目前看来是彻底凉了。
**
甄家的事情是影响不到娇娇的,事实上她那两个二等丫鬟在上次被她吓了一跳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待着,莫说府外的八卦了,那是平时能少开口就少开口,安静的就好似摆件玩意儿。
丁嬷嬷还纳罕呢,平时叽叽喳喳的没完,这到了年关反而成了锯嘴葫芦。不过,她也忙呢,纳罕归纳罕,却没心思去管小丫鬟们。
到了大年三十,娇娇终于得以见到魏家的全部人。
长房这边倒是清爽,大老爷大太太、娇娇小夫妻俩,还有嫡庶两位姑娘家。假如非要算上的话,还有大老爷的三位姨太太。
二房人也不算多,二老爷二太太并两儿两女,看着都是和和气气的本分人,倒是最年幼的小少爷今年才刚两岁,雪肉团子一般的可爱,还会甜甜的喊人。
说起来,娇娇对二房的认知真的很少,一方面她嫁的时间有些不对,十月底才嫁人,刚稍微适应了点儿,就要帮着应付外头来拜年的各路商户家太太。等忙过了这阵子,年关就到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二房本身的存在感很弱很弱。
娇娇夫妻俩到时,二房诸人早已来了,除了最年幼的小少爷蹦蹦跳跳的没个定性,旁的人倒都是极为规矩的。
家里人少有到得这般齐全的时候,尤其今个儿连老太太都过来了,这会儿正让嬷嬷拿点心逗小孙孙玩,旁边的太太们也都笑得和气,看着倒是一派温馨和睦。
二姑娘锦娘一眼瞧见娇娇,就忙不迭的撇下太太罗氏,颠颠儿的奔到了娇娇跟前,先是亲亲热热的唤了一声嫂子,然后一把推开魏大少,自个儿强占了娇娇身边的位置不说,还挽着她的胳膊,往另一边的暖座走去。
魏大少无语的看了眼亲妹,决定不跟这个疯丫头一般见识,径自去寻他父亲和二叔了。
娇娇见状,故意逗小姑子:“你哥都不高兴了,你不怕?”
“他就没个高兴的时候。”锦娘唤人拿了热茶和点心,一个劲儿的邀请娇娇,“吃啊,这是我特地唤人去五味阁定做的,绝对美味。”
“好。”娇娇欣然接受了邀请。
她是吃着喝着,锦娘却是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悄悄话:“母亲让我帮你认认人,她说我哥一定不会记得这个事儿的。”
娇娇:……还真是。
“二叔二婶你是认得的,二堂哥也没啥好说的,主要是是其他几个。”
二老爷和二太太,娇娇在进门第二日就见过了,这两位识别度太高,完全不存在认错的可能性。还有就是二房的长子,也就是府里的二少爷,仅仅比魏大少小了一岁,长得也算是高大挺拔,至今尚未说亲。
就听锦娘悄声说:“其实,二房原本该是还有位少爷的,我以前唤他作三堂弟,跟四堂妹是一对龙凤胎。可惜,他从一出生身子骨就很差很差,二婶养得就算再精细,还是折了。就因为这个,二婶对四妹都有些爱理不理的,也不想想,四妹又没错的,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亲哥哥没啊。”
迁怒吗?
娇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以前在下河村她也听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不过,所谓的迁怒,说白了就是不疼爱,假如今个儿这事反过来,怕是二太太舍不得迁怒儿子不说,还觉得庆幸吧?
“因为三堂弟没了时已经挺大了,序齿是占了的,所以后来二叔房里那个姨娘生了四堂弟,下人们都只唤他小少爷,不然二婶要生气的。”锦娘继续咬耳朵。
“四妹往下就是五妹了,二婶对五妹倒是疼惜得很。本来,五妹一直都是养在二婶那院子里的,可后来,二叔房里那姨娘生了四弟,二叔就让五妹挪了出去,跟三妹四妹一道儿住绣楼那头去。”
说到这里,锦娘还有些忿忿不平的:“二叔非说五妹年岁不小了,是时候跟姐妹一起住了。可五妹今年也才十岁呢,两年前才多大?我今年都十五了,不也是一直挨着父母住吗?”
“是啊,我就是一直住到出嫁的。”娇娇先附和了一句,而后又劝道,“搬出去也挺好的,起码四姑娘心里头能舒服一些,不然都是嫡女,姐姐住绣楼,妹妹跟父母住……”
“也是,以前我大姐没出嫁时,我们姐俩就是住一起的。”锦娘点了点头。
锦娘将二房诸人简略的介绍了一遍,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不过她并不想往太太罗氏那头去,只继续挨着娇娇说话。见娇娇目光落到了在跟老太太讨糖吃的小少爷时,忍不住瘪了瘪嘴:“他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坏,他生母是大姑姑送来的。大姑姑虽是庶出,可她嫁得不错,在夫家地位也稳当,二婶就算再气,也不敢开罪她。”
娇娇有些意外,虽说她也知道,偶尔会有那种出嫁女往娘家兄弟房里塞人的。不过这种事情嘛,其实是很难做的,一个弄不好就两面不是人,真没想到大姑太太竟会这么做。
且听锦娘的意思,大姑太太还不光是送人,应该是持续不断的施压吧?这是明着跟自己嫂子为难?
不过这事儿也不好问锦娘,娇娇暗暗记了下来,打算找机会直接问问魏大少。
才这般,就有丫鬟过来说席面妥了,请诸人挪步去吃席。
过大年自是少不了各色大菜,尤其魏家到底不如冯府讲究,在菜色方面,更趋于富人家的做派,全是清一色的大鱼大肉,一看就叫人胃口大开。
娇娇的胃口是开了,却将霜降唬得不轻。
像这种场合,丁嬷嬷是不方便过来的,陪同的只有霜降。霜降一想到早几个月,娇娇在春日诗社上那可怕的吃法,就忍不住腿软,生怕自家少奶奶在吓疯了娘家姐妹后,又将夫家的人吓个半死。
早知道,早知道就让她吃饱了再过来了!!
就在霜降大呼失策的同时,娇娇倒是真没打算大吃大喝。关键是吧,春日诗社那次本身就是个意外,她当时已经饿到不行了,就觉得自己在阎王殿门口徘徊。命都要没了,谁还会在乎别的?当然是活下去最重要了。
可这次,她是正常状态来的,刚才在锦娘的邀请下,又喝了一盅茶,好几块点心,倒还真不觉得饿。
当然,就算这样,她的胃口也比其他人要好。
高高兴兴的吃着喝着,因为到底才嫁过来两个月,娇娇并不怎么插嘴,顶多也就是在旁人恭维老太太时,跟着附和几句,争取不出错就是她的终极目标了。
饶是这般,长辈们瞧向她的眼神都是带着笑意的,哪怕她的胃口明显要比几位姑娘家好上不止一筹,几人也没说什么,反而面上的笑容更甚了。
娇娇完全没意识到有问题,只庆幸夫家人比她娘家人看得开。想她祖母冯老太太,第一次见面时就撅了过去,魏家老太太瞧着是身子骨挺弱的,实则很坚强嘛!
她完全没想过,娘家人受不住是怕她嫁不出去,乃至连累了一众未出阁的堂姐妹。
而婆家人……
能吃是福啊!
再说了,胃口这般开,莫不是有了?
正月里肯定不能请大夫上门,实在是没办法当然是另外一回事儿,可这事儿还是可以拖一拖的。因此,一直到正月十五过了,太太罗氏才遣了人请了府城的名医来给娇娇诊脉,生怕娇娇多心,她还特地吩咐请的是平安脉。
平安脉原就是有的,讲究一点的人家,三五天就要请一回,但多半是针对太太、老太太,给未出阁的姑娘家诊脉还是有忌讳的。
像魏家,因为府里有位多病的老太太,至少十天半月请一回脉。但年节前后不是忙吗?除了娇娇刚嫁过来不久请过两次脉外,后来就省却了。
等正月十六,大夫就来了。
“少奶奶身子骨康健无忧,就是略有些上火,也不用开方子,饮食上清淡点儿,过个几日就好了。”
大过年的,富贵人家的太太奶奶清一色的都是富贵病,大夫都已经麻木了,也没开方子,只说了几个去火的汤,便接了赏银离开了。
消息传到太太罗氏耳里,她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再一想,就不说年节前后忙碌了,单是满打满算,娇娇嫁过来连三个月都不到,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这般想着,罗氏不由的面上讪讪的,径自找事儿忙去了。
……
嫁到魏家近三个月时间,娇娇适应得还是挺好的。不过,她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媳妇都有这般好日子过,说白了就是因为娘家靠谱。
也因为想通了这些道理,在之前正月初二回门时,她格外老实的给娘家嫡母请安问好,生怕再度惊吓了神经纤细的秦氏。
秦氏:……并不感动,还是备受惊吓。
还有一个事儿,正月初二因为娇娇回门了,以至于她没碰上魏家出嫁的两位姑太太、一位姑奶奶。
后来,听锦娘所说,两位姑太太大概今年都不会过来了,但她嫡姐也说了,等太太罗氏过生时,还会来的。
娇娇忙问罗氏何时生日,得知在端午节过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间还早得很,倒是可以慢慢寻摸寿礼。
等整个正月都过去了,年节的热闹才算是告一段落。魏家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哪怕偶尔还是有人递上拜帖,但频率下降了不止一筹,平均十天半个月才有一两家来拜访。
娇娇彻底放松下来,正想好生歇歇,谁知丁嬷嬷并不打算放过她。
“少奶奶原先说年节忙碌,东院里的账目一直都是老奴帮着打理的。如今,少奶奶终于得闲了,是不是应当仔细查查账?”
“丁嬷嬷,我很信任你的。”娇娇忙推辞道。
“那就更得要好好查查了,免得老奴一个不留神出了错,倒是辜负了少奶奶的信任。”丁嬷嬷坚持道。
娇娇还能怎样呢?叹着气接过了账目,一条条一页页的对起来,还时不时的要提笔算一下,或者是听丁嬷嬷讲解某一笔账目的前后缘由。
别看年节前后一共也就月余时间,但账目却是既多且繁杂,丁嬷嬷原本是专门学规矩教规矩的,又不是秦氏跟前专门管账的嬷嬷,哪怕她会,但瞧着却是没什么章法,只能说,一样样都记录下来,校对完毕后也没出错,但旁的优势却没有。
娇娇想偷懒。
还真别说,有时候懒人真的可以改变世界。
“这样好了,咱们将账目再度分门别类,然后分派给各人管理,丁嬷嬷你看怎么样?”
丁嬷嬷初时还不太明白,因为她手里的账目其实已经进行了分类。譬如,娇娇的嫁妆单子是单独的一本账,东院的日常开销又是一本账,还有库房物品等等,不说有多细,起码是已经分类里的。
可娇娇的意思是,再细分一些,将各个类别都派分出去。
“管针线的,就每年拨她一笔钱,让她自己去折腾,年底报账就成……以此类推,好让每个人身上都担着责任,万一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那人算账。”
娇娇两眼晶晶亮,这样一来,她就只要折腾一次,就能换成轻松休闲时间了。
丁嬷嬷:……瞧把你给懒的。
这要是别的事儿,丁嬷嬷还是会劝阻的,可这事儿吧,这一听是麻烦了点儿,可一旦责任到位了,反而就轻松了许多。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会导致当家的管家权被分走,可当家少奶奶都不在乎,她又是操哪门子心?
把权利都捏在手里,安心是安心,可也确实过操劳的。反过来,像娇娇这样,各类事情尽数分派下去,却是真的松快了不少。
不过这样也麻烦,起码在最初分责任时,会很费事儿,可一旦熬过去了,就没什么了。
莫说娇娇了,等一切忙完了,连丁嬷嬷都感觉肩头的担子一下子放了下来。这以前,尤其是在娇娇忙着应对外头访客那阵子,丁嬷嬷是各种操心,底下什么事儿都爱寻她。而如今,各人既做事又交叉管着事儿,也不用事事报备了,只是必须得心大,毕竟这么一来,就难以避免底下人抠油水了。
娇娇心就很大,在她看来,以前还在下河村时,她点个餐,不也得给钱?给的也不单单只是食材钱,还要包括人工费、柴禾钱、洗碗送菜等等。
要是没了赚头,谁帮你干活?又不是犯洋贱。
抱着则样的想法,娇娇显得格外淡定,只要油水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她真的不介意。非但如此,她还三不五时的给点儿打赏,每次是不多,不过就是几个铜板,可被打赏的却很是乐呵,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如此这般,整个东院都是和和气气的。
她这边是乐呵了,二房那边却很是不愉。
因为嫡庶有别,哪怕是兄弟俩,大老爷和二老爷打小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就这样,还是建立在老太太是个好性儿的前提下。
这年少时,兴许差别也不是特别大,毕竟魏家富贵,老太太又有心提拔,起码在吃喝用度方面,差距相当的微弱。可等他们年岁到了,要说亲时,这差距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大老爷娶的是做绸缎生意的罗氏女,平心而论,罗家确确实实不如魏家,但两家还是勉强算作一个档次的。只能算是同阶层里面,魏家数一数二,罗家年年垫底。
可二老爷娶的却是落魄商户家的女儿,本来他可以娶更好的,但他本人是庶子,偏又从小充作嫡子养,心气高得很,实在是看不上那些个被养得畏畏缩缩的庶女,于是就求娶了远远不如自家的落魄小商户家的嫡女。
再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老太太身子骨愈发不好,一直偏帮二老爷的大姑太太也嫁了人,大老爷逐渐把持住了家里的全部生意……
到如今,连魏大少都已娶了妻子,家里能当主的,只有长房的人。二房何止式微,甚至都开始惴惴不安的想着什么时候会被扫地出门。
假如是嫡子,父母在不分家,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哪怕等老太太百年以后,魏家也是有宗族的,依着规矩分家的话,就算不是一人一半家业,二房至少也能占个三四成,吃不了亏的。
偏偏,二房是庶出。
嫡子分出去单独过日子,那叫分家。搁在庶子身上,那叫给一笔安家费。
二太太自打年后,就一门心思的在为她的长子寻摸亲事。她必须要在老太太没了之前,先将长子的亲事安排好,不然等真的被赶出去了,他们家就什么都不是了,还能有好人家看得上她的儿子?
就为了这个,她连跟姨娘争风吃醋都且搁下了。
这日,她又拦着二老爷说话。
“老爷,你倒是为儿子多考虑一番,我这边没法子,也可以让大哥大嫂想想法子。他们认识的人多,保准可以给咱们儿子寻一门四角俱全的好亲事。”
二老爷觉得她没睡醒。
“四角俱全的好亲事?鸿哥儿都没攀上,你指望咱们儿子?真当人家是傻的?”
“那、那像娇娘这样的也好。”二太太麻利的改了口。
“也好?”二老爷原先只是觉得她没睡醒,这会儿都要开始怀疑她得了失心疯。也懒得同她说话,转身欲走。
“不然就再往下一些!老爷,咱们就这么唯一的一个嫡子,将来还得靠他,总不能不为他考虑吧?”
“我怎么没为他考虑?先前我妹提的亲事,你不是给拒绝了吗?”
“大姑太太……那事儿不妥,咱们可以再寻摸。”
“懒得理你。”
二太太还想阻止,可她先前一回两回的成功了,二老爷早已有了准备,这次倒是让他顺利脱身了。
待房里只余二太太一人时,她气得就要砸东西,可就在她抓起个摆件往地上砸的那一刻,脑海里冷不丁的出现了大嫂那张刻薄嘴脸,生生的叫她止住了动作。
在娇娇看来,她婆婆和气得很,可在二太太看来,这世上再没有比罗氏更刻薄的人了。
哦,其实还是有的,那就是魏家大姑太太。
罗氏因为出身好,她本身也是家中嫡女,受宠得很,偏家里还有庶出的弟妹在,打小就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对庶出有着颇多的看不惯。嫁入了魏家后,她本性不改,非但不拿自己房里的通房小妾当人看,连带庶出的二房也受了她不少的气。
二老爷倒是还好,他跟罗氏碰面的机会不多,因此感触不深,就是二太太这些年来吃了极多的亏。
人家比她出身好地位高,又是长嫂,哪怕出言教训她几句,她除了生生受着又能怎样呢?自打嫁到了魏家,二太太在吃喝用度方面是比娘家享福了,可也成了受气包。
至于魏家的大姑太太……
那是个一言难尽的人。
总之,二太太的婚后日常就是,被大嫂教训,被小姑子欺压,唯一对她还不错的老太太,这几年身子骨愈发差了,偏她小姑子还搞事,借口二老爷无人伺候,硬是塞了个美娇娘过来。
美娇娘一来,原本还算和睦的夫妻二人彻底离了心,等小儿子出生后,二老爷更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幼子身上。二太太心中委屈,想找老太太诉诉苦,却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儿。
老太太对庶出儿女都不错,又怎会瞧不上庶出的孙儿呢?尤其家中的孩子们都大了,如今能有个小肉团子在她跟前承欢膝下,她高兴都来不及,为难什么呢?
二太太愣是将自己气成了只蛤.蟆,却拿家里人毫无办法。
实在是气不过,她便唤上丫鬟,去园子里散散心。
他们这一带,其实还是偏南方的,冬天冷归冷,却还不至于到滴水成冰的地步,偶尔也会下一两场雪,但都不大,且开春也早。
如今已经是二月里了,乡下地头都开始准备要春耕了,魏家的园子因为时常有人打理,哪怕还不到繁花似锦之时,瞧着倒也不是很破旧。
二太太逛着逛着,心情反而愈发不愉了。
她娘家是落魄的商户,换言之,就是曾经富贵过的。她是家中嫡长女,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住的也是大院子大房子,她母亲身后也跟着数名仆妇,就连当时尚未年幼的她,也有自己的奶嬷嬷、贴身丫鬟。
可惜,好景不长,她略大一些,家里的境况就一日差过一日。而家里落魄之后,最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园子了。
眼瞅着园子一日比一日破败,无人浇水除虫、修剪枝叶,没多久,一园子精贵的花草树木就都枯败了,毕竟园子里种植的一般都是观赏性的花木,好看是好看,却是需要人时时照料的。
再往后,她家就搬了出去……
“二太太,大少奶奶来了。”
丫鬟的提醒声,让原本沉浸在回忆中的二太太悚然一惊,她当即就狠狠的瞪了过去,吓得丫鬟一个哆嗦。
早先,锦娘就曾提醒过娇娇,说二婶忌讳多,不让下人喊庶子四少爷,大意是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儿。可锦娘不知道的是,二太太的规矩多着呢,她还不让人唤她二太太,只要是在自己房里,丫鬟婆子都是喊她太太的。
其实,大太太那边也如此,包括娇娇,房里的人多半都偷懒唤她少奶奶。这本没有什么,但如果刻意强调了,那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万幸的是,除了二太太周遭这几人,没人发现她这边的异样。
稍缓了缓后,二太太便朝着娇娇走去,笑盈盈的同她打招呼。
到底也是长辈,娇娇倒没摆什么谱,当然主要是她不会。
“娇娘是得闲了出来逛逛?也是,眼瞅着就快二月中了,天气愈发暖和了,这要是在你娘家,也该摆席面了吧?”
娇娇想了想,回道:“大概要二月底三月初吧,家里的姐妹会办个春日诗社。”
“这个我知道,以前老太太也念叨过,说是每年只请官家小姐。早先,小姑太太没出嫁前,也是极有才情的,可惜呀……”说到这里,二太太像忽的醒悟了一般,忙道,“瞧我都说了什么,娇娘你可别往心里去。”
“无妨的,横竖这事儿我说了又不算,本就是长房嫡女办的。”
二太太听她说得轻巧,还道是装出来的,心道,哪儿会有庶女不嫉妒嫡女的?她原先还是当姑娘时,体会过嫡女对庶出弟妹的不待见,如今嫁了人,更是体会了一把当庶出的苦。两种身份她都有经验,对娇娇这席话,自是全然不信的。
想是这么想的,可等再度开口时,二太太又是一副好声好气的模样,揪着娇娇从头到尾好生夸赞了一番,不光夸了她本人,连带她的娘家冯府也跟着受了好一通赞誉。
娇娇:…………
听着这话叫人倍感尴尬的赞赏,她心里只余满满的庆幸。
得亏没叫她嫡母秦氏听到这些话,不然还不得直挺挺的撅过去?就她还代表冯府的姑娘,糟蹋谁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娇娇深以为她今个儿出来逛园子,是笃定逛错了的。
哪知,娇娇是想提前告辞了,可二太太并不想放过她,看出了她的去意后,忙急急的道出了自己的烦恼,委婉的表示想叫娇娇帮着拿个主意。
二太太的烦恼很多,可在档口会提出的,却只有一个。
她长子娶妻一事。
按说,魏家在府城也是体面人家,嫁娶一事应当是难不倒他们的。坏就坏在,高不成低不就。哪怕魏家再能耐,二老爷本身是庶出,他的嫡长子想要娶人家正经的嫡出姑娘,必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的家境跟魏家相差极多,就好像二老爷娶了二太太一般。
可像这样的,二太太又不乐意了。
她娘家是什么情况,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的了。可以说,从当年的亲事说定之后,她爹就再三叮嘱,让她嫁出去后千万不能忘本,要时时刻刻谨记她的娘家人,有可以拉拔娘家的机会定要牢牢的把握,没机会也要学着创造机会。
总之一句话,娘家才是她的依靠,比夫家重要多了!
——呸!
二太太是娘家嫡长女,确切的说,在她出嫁前,家里就只有她这么唯一一个嫡女了。她原也是有嫡亲兄弟姐妹的,可一个都没养大。既如此,她帮娘家做什么?出嫁头几年,她还放心不下母亲,等她母亲也没了,对于娘家其他亲人,她完全置之不理。
当然,她没帮娘家什么,娘家也一样帮衬不了她。
可有了这么一番经历,叫她如何能接受儿媳妇是跟她一样的出身呢?莫说她一点儿也不想帮衬亲家,事实上她要的根本就是类似于冯府那种,可以轻轻松松帮魏家开拓生意的亲家。
尽管二太太并未把话说的太明白,娇娇也完全没有听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娇娇一开口就噎死人。
“说亲找我帮忙?我去年开春才回的冯府,待了不过大半年就出嫁了。除了自家姐妹外,旁的一个人都不认识。帮忙?如何帮?”
二太太:……就是让你说自家姐妹!!
可惜,这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更要命的是,无论她怎么费尽心思,各种的旁敲侧击,娇娇就跟听不懂似的,完全不接茬,就算偶尔开口,也是直白的拒绝。
我跟冯府不熟。
跟各房姐妹也不熟。
二太太就要心梗了,她就不明白了,哪怕整个府城都知晓娇娇是个外室女,去年开春才认祖归宗的。但你要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你一点儿面子都不要的,是不是啊?
假如可以的话,二太太真想选择退缩,可一想到儿子的亲事尚未说定,偏有心的人家不是差魏家极多,就是想拿家中庶女凑数,她是想退都无路可退。
思来想去,二太太提议道:“如今天气也热了,不如咱们家也办个宴请?诗社大概是起不了的,赏花宴倒是可行。”
娇娇扭头看向这一园子的花苞……
赏花?
“用不了几天,这满园子都是盛开的鲜花了。”二太太一脸的尴尬的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到时候,再给大姑奶奶去封信,她虽然没闺女,但夫家还有两位未嫁的小姑子,一并邀请来。娇娘你也可以请你娘家的妹妹们来府上一叙,已出嫁的姐妹也可以,谁家还没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以她的名义广邀未出阁的姑娘来家中,给二太太所出的长子挑媳妇?
饶是娇娇不怎么聪明,都看透了二太太这心思,随后就被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二太太看了好一会儿,娇娇猛的一个转身,也没打招呼,就径直离开了园子。
目标:大太太处。
去大太太处其实不需要避讳什么,因为大老爷一早就出了门,且不到天黑是不会归家的。基本上,大老爷的日程跟魏大少是完全一致的,娇娇无需担心一头撞上公公。
待到了地方,经过丫鬟的禀告,娇娇很快就得以跟大太太罗氏碰面。
“娇娘今个儿怎么来了?可是有事?”罗氏也是午睡刚起不久,瞅着日头不错,暖烘烘的,又不是很晒人,还琢磨着要不要去园子里逛逛。没等她吩咐丫鬟,就听闻娇娇来了。
娇娇被秦氏教得“好”,遇到事儿就告状,只因秦氏跟她再三强调,有事找太太,哪怕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也要老老实实说出来,千万不能自作主张惹出麻烦。
这是秦氏被气了一次又一次后,得出来的经验教训。没想到,就这样便宜了魏家大太太。
不过,罗氏也不高兴,确切的说,她惊呆了。
“二太太让你出面办赏花宴?邀请你娘家的出嫁的没出嫁的姐妹来家?还说要带亲戚家的小姑子来?”
“不止呢,她还说了要请大姑奶奶过来,说大姑奶奶虽然没得闺女,但夫家有两位未出阁的小姑子。”娇娇补充道。
罗氏已经快撅过去了。
亏得娇娇对于这种场合已经应对如流了,早在说事儿之前,她就跟罗氏一道儿落了座,又是盯着罗氏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后,才缓缓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且她还分了轻重缓急,不同的是,正常人是拣最要紧的事儿先说,她却是先说了对罗氏而言无关紧要的她娘家姐妹,最后才提到了罗氏的爱女。
可就算这样,罗氏还是有点儿不好了。
“你、你没真的下帖子吧?”罗氏死死的盯着娇娇的嘴,迫切的希望从中得到明确的答案。
娇娇摇头。
罗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哪怕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二太太在作怪,可要是娇娇真的下了帖子,那事情可就不妙了。起码,她长女是肯定要来的,娘家长房长孙媳的邀请,不来完全说不过去。至于冯府,只怕会气死吧?往好了说,找魏家算账,往坏了说,跟娇娇这个出嫁女断绝关系都是极有可能的。
“这个毒妇!毒妇!家里要是不好了,对她有什么好处?竟是拿这种话来哄你!毒妇!!”
娇娇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二婶可能只是没想得那么深远吧?”
魏家倒霉了,二房决计落不到丝毫好处。所以,二太太不可能是奔着这个去的,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想趁机捞点儿好处,多结交几个贵人家的女眷。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没成,万一有哪个叫她哄住了呢?又不吃亏。
罗氏得了娇娇的提醒,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后,不得不承认娇娇的猜测才是对的。
“也是,二太太最多有些小家子气,倒不至于算计魏家。”话锋一转,罗氏又道,“可就算这样,这事儿也不能轻饶了她。要不是娇娘你没听她的,这事儿还不知要怎么收场呢!”
娇娇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都是我娘家嫡母教导的,有事找太太,大小事都要找,太太不怕麻烦。”
罗氏:…………
你怕是秦氏亲生的吧?
※※※※※※※※※※※※※※※※※※※※
告诉你们一个惨绝人寰的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手残的蠢作者始终有一颗日万的心,想起以前傅二蛋总是锁小黑屋日万,我昨天也学了一把,狠狠心锁了一万字……然后就出不来QAQ
我写啊写,一直写啊写,怎么写也写不完……结果傅二蛋知道后,震惊的说,我都是每次锁三千的,谁跟你那么傻一口气锁一万的?我气啊,好气啊,气得坐在地上哇哇哭啊!
傅二蛋她不是人啊!
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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