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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要忙的事情有点多。
且不提那头楚大弟子等人是怎么在收到班岚消息后，立刻打点行李浩浩荡荡往西部荒域跑, 这边班岚正火急火燎地给自家主子治伤。
迤墨一直是个急性子, 而且是个爱冒险的性子。
班岚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但是他认识迤墨来这么久, 这大猫也从没因为冲动或者着急, 而做出什么太冒险的事情过，班岚不知不觉中就松懈了一些；不料迤墨竟在这时候, 冒了个大险。
事情还要从两人在小洞天内的特训说起。
迤墨以班岚的傀儡为对手, 而班岚以茕芜为对手；两人这段时间里根本没什么闲暇时间，就算交流也多半是在说修炼上的事情。结果，往往是迤墨撒娇，把班岚的话给套出来了，而班岚心疼迤墨，往往没多问几句, 就哄着大猫去休息。
迤大猫算是反套路了班岚一回。
趁着班岚不注意，他把班岚空间里的存着的一部分蛋壳给吃了。
在各种神兽精血的混合池子里, 浸透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差点把班岚拘成个器灵的蛋壳是那么好吃的吗？不是。
班岚的那些蛋壳碎片, 连他自己都没怎么敢碰过, 更别提迤墨挑了三块带有完整铭文的碎片。
一枚风，一枚雷，还有一枚带虎纹。
跟着这杂毛鸟这么久，迤墨就算不会用铭文，却也早就认得班岚常用的一些铭文了；而虎纹？具体参照他自己身上的图腾。
三块蛋壳下肚，迤墨疼得神魂都快灭了。
肉体被混沌的力量疯狂改造，经脉和皮肤不断地崩坏重组，就连神魂也被不知名的火焰煅烧凝练。
迤墨是挑着班岚和茕芜对战、无法分神的时候这么干的；结果神魂一抽抽，直接把神魂相连的道侣班岚给吓得划开虚空就蹿去了迤墨身边；留下半空中的茕芜一掌拍空。
茕芜：“……”重大突破啊。
班岚：“！！！”满脑子只剩主子。
迤墨：“￥%￥！#%#！%@……”疼成乱码。
班岚说不出来自己在看到疼到打滚儿都滚不了的迤墨时，是个什么心情。
生气？心疼？都不是。
他从没这么害怕过。
“主子？主子？”班岚嗓子发哑，不敢用神识传音，怕刺激到迤墨；声音也打颤，不知道该大点儿声好，还是小点儿声好。
“我……没事……”迤墨勉强扒开眼皮，动了动嘴唇，说出来的话都是气音。
班岚的一颗心脏猛然落地，四肢百骸的冰冷瞬间被心脏的泵动带回一丝热度。
迤墨是在床榻上吞下的蛋壳。他考量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需要聚灵阵，还是需要散灵；于是折中选取了温养型的床榻，总不至于相冲。
好在他选对了地方，因为刚吞下蛋壳，那爆裂般的疼痛冲进身体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需要的根本就是治疗和恢复。
什么灵不灵的，有蛋壳在哪会缺灵气；至于疏散灵气？这床榻也确实有辅助调整的铭文在。
班岚见迤墨并没有疼到失去意识，一片混乱的大脑总算冷静下来些许；凝神朝着药园子里的蠢打了个讯息，叫他和小地灵送些新鲜合适的灵药过来。
体内空间存储的灵药并不能好好解决迤墨的伤势。
狂暴的风雷冲击在经脉之中，完全就是班岚的那种混沌属性，根本不能区分哪个该往风灵根里钻、哪个该往雷灵根里钻。
于是只能靠班岚亲自来疏导。但前提是要给迤墨巩固一下肉身，不然迤大猫好不容易养成这样的身子就要废了。
班岚往迤墨口中先渡了一口灵药，聊胜于无地稳了稳他的身体状况，便接过小地灵遁地送来的灵药，二话不说开炉炼丹。他现在的炼丹水平本来就不低了，被迤墨这么一刺激，彻底突破了自己的上限；小地灵在旁边全程配合，凭着天地灵物的本能，集中精力把班岚需要的灵药催灌成最合适的年份；换做平时班岚早就夸几句顺便心思活络了，这会儿的杂毛鸟却是一点儿闲心都分不出来。
他脑子里大概还剩一点点空间，烧的是熊熊怒火。
不是气迤墨瞒着他动用蛋壳，而是气自己竟然完全没意识到迤墨在打什么主意。
是，没错，这么好强的迤小墨，迤大猫，怎么可能真的愿意留在上古遗迹外面？就算蜃族需要白虎的千军同心之法来引领，可那根本就是能够靠精血加傀儡就能完成的操作，迤墨怎么可能会因此而放弃和班岚一同进入上古遗迹？
尤其是，关泓给班岚的锦囊里，明晃晃地躺着一枚鳞片。
一枚和班岚背上如出一辙的鳞片，换句话说，也是和迤墨的父母失踪的□□一模一样的鳞片。
迤小墨还是个猫崽子的时候就能瞒过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太玄，甚至于太玄至今都不知道迤墨见过砚沧他们手里的鳞片。
他班岚，又哪来的自信说迤墨瞒不过他？
班岚手里精细地控制着炼丹的火焰，牙齿无意识地把下唇咬破，满嘴的血腥气。
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迤墨那么固执……他说了会陪着这只杂毛鸟，就一定会陪着。他说了要去找父母，就一定会去找。班岚以为自己已经知道迤墨有多努力、练习起来对自己有多狠了，却还是低估这只大猫对自己的要求。
班岚偶尔疯起来的时候是不要命的，并且他是靠脑子和逻辑来冒险的。
巧的是，迤墨疯起来也是不要命的，糟糕的在于，他是靠直觉来冒险的。
迤墨直觉可以用班岚的蛋壳来进行突破，他就真的这么干了。事实上，战神的直觉确实没错，哪怕这回班岚没有来帮他疏导，他也顶多是战线拉长、破而后立；只不过现在班岚来了，杂毛鸟的脑子就迅速地理清了迤墨的思维。
神鸟的蛋壳是雏鸟最好的营养品、补品；而迤墨不断朝班岚靠近的体质，实际上跟雏鸟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班岚没吃蛋壳是因为不需要；而他，正好就是缺了这样的“蛋壳”。
迤墨知道自己和班岚的体质之间横亘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他与班岚双修之后已经隐隐跨过了神兽的门槛，在往更高一层的等级窥探；可是，这样的他永远都追不上班岚的节奏，随着岁月拉长，他和班岚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莫说他信不信班岚会一直陪伴他，至少，他决不允许自己成为班岚的累赘。
就像之前的几回打斗中遇到危险，他第一选择就是听从班岚的命令单独逃离一样……他很清楚自己留下的后果。要么逃，要么留下来拖累班岚。
无论是哪种选择班岚都不会怪他，可是迤墨不想自己一辈子都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他不想选了。他要开辟第三个选项——留下来，帮他！
迤墨很冷静。他吞下蛋壳的时候，非要说的话，约莫是一分冲动，剩下的九成都是理智。
直觉上，蛋壳不会对他有根本上的害处，至少不会置他于死地；理论上，蛋壳改造他的身体，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成功可能；风险上，受伤轻些不过就是疼一点儿，最重的话，顶多就是肉身损毁，他现在是金丹中期了，只要有一丝丝的神魂还在，他就完全可以托用替身傀儡的躯体继续修炼。
迤墨还有一点点小心机。如果受伤小，那就可以直接跃进一步；如果受伤重了，班岚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他的状态，总不至于让他陨落。他信班岚，孤注一掷。
这事儿就算是交给班岚分析，也顶多分析到这一步了。而且，若是换做班岚自己在迤墨这个位置，他可能还没有迤墨这么沉得住气，大概金丹初期就敢这么冒险了。
话又说回来，班岚基本是靠着脑子的惯性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弄清楚之后，手里的丹药也就炼完了，与此同时，迤墨也已经适应了蛋壳改造的节奏，至少神魂已经稳定了下来。
班岚二话不说，把丹药送进迤墨口中吞服后，便轻手轻脚地扶着迤墨盘坐起身，自己坐到他身后，双掌贴上迤墨的后背。
一丝暗金的灵力探头探脑地钻进迤墨体内，那些瞎几把乱窜的灵力就跟见到了亲大哥似的，立马贴了上来，乖得把班岚都惊了一下。
顺便，班岚也知道为什么迤墨不能立刻炼化这种力量了。因为这东西根本就是他的混沌属性，仅仅是表现出了风雷形态罢了，就跟他明明是混沌灵根，却啥属性都能用是差不多的道理。
班岚这会儿加入进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和迤墨有双修功法在，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引进自己体内过一圈再渡给迤墨，迤墨就能迅速吸收了，当真跟雏鸟吃蛋壳一般，除了温补，竟没有半点不适的副作用。
一天一夜下来，迤墨彻底把那三片蛋壳吸收掉了。
缓缓睁开眼睛，迤墨对上班岚关切的眼神，顿了顿，垂头道：“……对，对不起……”
班岚没说话，顿了好一会儿后，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伸手把迤墨捞到怀里，动作轻得仿佛在触碰瓷器。
柔软微凉的薄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迤墨的额头，班岚把迤墨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窝，心有余悸道：“主子，你可把我吓坏了。”
“……你不怪我？”迤墨揪着班岚胸前的衣襟，愧疚的情绪快要把他淹没。
“我永远都不会怪主子。”班岚收紧手臂，迤墨落在他怀里的触感越发清晰。
迤墨感觉身上的手臂越来越紧，把自己箍得发疼；他微微颤抖起来，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箍着他的那双手臂在发颤。
迤墨艰难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五指轻轻穿插进班岚的发间，按摩着后脑的发根，口中一声声地安慰道：“不怕了，不怕……我没事，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
“班岚……”迤墨看着仰躺在榻上，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的杂毛鸟，垂头吻上了他的唇。
班岚任由自家道侣在身上动作，最终抱紧了累得气喘吁吁的迤大猫，再度把自己深深嵌进了迤墨的体内。
什么情绪，在深爱的人面前，都化成了泡沫。
只要你在，只要你在。
……
“听茕芜前辈的说法，我还以为你们要缺席了。”金琰在酒席的角落之中，嘀嘀咕咕地与班岚叨叨，“还好你们出来了，快帮我出出主意，我爹和越前辈那边怎么办啊？”
小绿洲里，酒席中央，??族长金轩，洛长河他爹越江心，两个人正你一坛我一坛地拼酒，周围全是凑热闹的重明鸟，硬生生碰撞出了奇怪的修罗场。
“你儿子！”越江心哐的一声放下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坛，抹了抹嘴巴指着金轩放话，“必须得在下面！”
金轩不知道被刺激出了什么奇怪的属性，甩手丢开一个空酒坛，眯着眼睛又启封一坛子酒：“屁，老子的儿子这辈子就没服过输！”
班岚抽了抽嘴角。
金·班岚面前立刻怂·琰：“……”
我咋不知道我爹还会这么维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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